连创历史新高之下，日本股价的虚与实

（原标题：连创历史新高之下，日本股价的虚与实）

继2月22日时隔34年更新了泡沫经济时期的最高值之后，2月27日，日经平均股价又一度瞬间突破了39400日元，显示了十足的后劲。然而，与三十多年前不一样的是，日本社会没有出现当时那种欢呼雀跃的气氛，因为大家认识到在此期间很多西方国家的股价长期呈上涨态势，只有日本股价多年没有创新高，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现在就算股价创新高了，最多也属于回归正常。

而经济学家更是眉头紧锁，因为2月15日公布的去年第四季度的GDP数据是出乎预料的负增长，这是继去年第三季度以来，日本再次出现负增长。一般来说，连续两个季度的负增长，就意味着经济进入衰退时期，股价是不应该连续上涨的，但现实却正相反。

根据日本银行的统计，去年第四季度日本的个人消费指数与前期相比为－1.0%，这是自新冠疫情时期2022年第一季度以来的最大跌幅。日本去年第四季度的实际非耐用消费品、实际耐用消费品以及实际服务消费与前期相比，分别为－2.2％、－0.2％、－0.3％，也就是说在各个方面都呈负增长。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源应该是日本个人所得的负增长。虽然表面上企业员工的薪资有所上升，但敌不过物价上涨的速度。去年第四季度日本员工薪资增长为－1.9％，不仅跌幅大，而且还形成了连续21个月员工实际收入处于负增长的状况。就2023年而言，日本国民平均每人的实际收入与上一年相比减少了2.5%。

宏观的统计也是如此。与泡沫经济时代4%左右的潜在增长率相比，现在只有0.7%。不仅如此，2023年日本的GDP还被正处在经济萧条阶段的德国超过。GDP是实体经济的指标，从这些信息中，能读出日本股市应该繁荣的理由吗？

与苦恼的经济学家相比，日本证券业界却对日本股市充满了信心。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野村证券、大和证券和SMBC日兴证券等主要证券公司都预测日经股价将会在2024年的某一时刻突破泡沫经济时期的最高值，有可能冲向4万日元。没想到2024年没过2个月，他们的预测就基本实现了。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意味着经济学理论脱离了现实，而是显示了日本的股市正在引领日本经济进一步走向虚拟经济。

近两年，日本企业的盈利也连续创新高。这被当作日本股价上涨的主要原因之一。然而，日本企业业绩好转主要是由日元贬值带来的，并不是企业经营努力的结果。日本企业这样躺着数钱，自然没有追加投资扩大生产的意愿，而迫于日本政府和证交所的压力，日本企业不得不增加对股东的分红。比如，2001年，日本企业的设备投资额为20.4兆日元，而股东分红只有3.1兆日元，到2021年，设备投资额为21.2兆日元，但股东分红额为22.2兆日元，超过了设备投资额。这样的公司治理改革，符合资本逐利的要求，自然能吸引大量的资本进入日本的股市。

而且，东京证交所直接要求PBR低于1倍的上市企业必须采取措施来拉动股价。这样，去年日本的上市企业就不得不动用了9.6兆日元规模的资金来回购本公司的股票。

在首相岸田文雄的新资本主义治国方针下，日本政府首次提出了资产运用立国计划。曾几何时，日本提出过贸易立国、科技立国，但这些早被日本政府放下，岸田看中的是超过2000兆日元的日本国民的个人资产，希望日本国民能把其中的一半拿出来投入股市。为此，日本政府废除了少额投资非课税制度（NISA）的适用时间限制，变相废除了部分金融交易的20%所得税，也就是说放弃了对不劳而获的限制原则。现在，日本的10年定期存款利率只有0.2%，而股票回报率超过2%，投资股市似乎更有魅力。同时，岸田政府还对增加投资的投资者予以更多的优惠政策。这样，在2024年，有近1000兆日元的资金可能冲进日本的股市。

另外，日元的大幅度贬值也吸引了游弋在各国的大量外国热钱进场。2000年，东京证券交易所里外国投资者占比只有20%，而最近几年，外国人持股比例超过30%。在日元贬值过程中，仅在2023年就有超过相当于3兆日元的外资涌进日本股市，而今年1月份仅仅一个月，就有近2兆日元的外资购买了日本股票。

也就是说，日本股市繁荣并不是完全建立在日本企业健康发展的实体基础上的，而是在东京证交所要求企业回购企业股票的压力下、在岸田政府的资产运用立国政策的推动下、在日本央行坚持大规模量化宽松的金融政策的环境中，在日元长期贬值的基础上被拉高的，加上美国股市的上涨也拉动了日本股市，可以说是虚拟经济的一种繁荣现象。

岸田政府推出资产运用立国的政策，表明日本将把经济发展的重心放到虚拟经济方面来，但这对日本来说未必是好事，因为在虚拟经济方面日本较难占到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