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城“烂石头”的故事

在玉石玩家眼里,除了和田玉、翡翠两种真玉,以及少数还算招人喜爱的玛瑙、黄龙玉等广义玉石外,卡瓦、水石、阿富汗玉或巴基斯坦玉(行内称为阿玉或巴玉,主要成分均为大理石)之类的东西统统不入流,甚至有人干脆将其斥之为“烂石头”。偏偏在很多地方的古玩市场上,这样的东西却比比皆是,其中不少还堪称大型甚至巨型。而即使是和田玉或者翡翠,如果僵、棉、杂、裂、花“五毒俱全”,难堪大用,也被人列入“烂石头”之列。有人甚至为卖家担心:这样的东西既占地方又压资金,能卖掉吗?卖给谁去?

一直以来我也存有这种担心,因为这些东西的卖家往往实力并不雄厚,大多数也就是个小本生意,一旦货物砸在手里,岂不是连吃饭的钱都难挣到?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渐渐地我发现,原来我们的担心无异于杞人忧天。

一位刘姓老板进货时拉回一块巨大的巴玉,近一人高,好几十公斤重,正面的红色图案看上去像一只火红的鸟(老板认为是百鸟之王——凤凰),正向一棵粗大的树干飞去。这样的东西在大石头里面算是有些品位的,毕竟不少人喜欢奇石,这块巴玉虽然经过打磨,但毕竟有漂亮的图案,加上块头大,见过的人几乎一致认为:怎么也值个几千上万吧。

“凤凰”在刘老板的店里一放就是半年多,不少人都替他捏一把汗,他却不慌不忙,待价而沽。

有一天,人们发现他店里的那块巴玉不见了踪影,细询之下才知道,“凤凰”已经“飞”到了一位大老板的“梧桐树”上,成交的价码高达六位数,具体数字保密!随后好多天没有见到这位老板,据说是与朋友一起外出游山玩水,庆贺去也。

小陈老板的店里摆放着一块20多公斤的和田青玉籽料,料子不假,但玉质非常粗不说,还满身是裂,棉、花也几乎遍布整块玉石,以我们的理解,这几乎就是一块废料。有一天见到小陈正吭哧吭哧地搬运这块石头,说是要拿去鉴定:“有一个买家看上了这块料子,价格都讲好了,3万,但要求出鉴定证书,是和田玉就付款拿货,否则拉倒。”鉴定的结果当然没有悬念,因为鉴定中心只负责鉴定东西的真伪,不会鉴定品质、成色。问及成本,小陈先是闭口不谈,后来架不住几位玉友连哄带骗,从实招了:“原料1000元拿的,做木座花了1800,鉴定又花了800元,加上进货时的运费等开销,大约也就是4000元的样子。六七倍的利润而已。”瞧他那轻松样,利润六七倍,还而已!

料子虽然不上档次,但小陈卖掉的毕竟还是和田玉;小刘的“凤凰”材质虽然不入流,但毕竟名字里面也还有个“玉”字,看上去也还有些玉的质感,加上块头大,图案也漂亮,也还勉强敷衍得过去。小张卖出去的东西就更离谱了,竟然就是一块石头!

当然,这种石头不是什么地方都出产的,它也有“高贵”的出身——产自新疆和田玉龙喀什河,与和田玉籽料的出产地完全相同。但其名字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玉字,玩玉的人都管它们叫水石。

除了不法商人用以冒充和田玉籽料外,水石恐怕很难有人喜欢,当然也就很难卖出比较高的价位。但小张店里居然有相当数量的水石,并且块度都不小,大都在10公斤以上。原来,小张尝到过水石的甜头。

刚开始经营玉石的时候,小张本钱少不说,也不大会区分玉与石,进货的时候脑子里浆糊一般,架不住卖家一阵忽悠,将水石与和田玉一起买回来了。随后的故事有些搞笑:一个买家到他店里转悠了一圈,说是要买一块石头,小张自然不失时机地向他推荐了自己购进时以为是和田玉,后来好不容易才弄明白的水石。买家倒也无所谓,说只要是石头就行,拿回去摆在别墅的花园里,图的就是个“石来运转”。原来,这位卖家的生意做得比较大,但最近很多事情都不大顺遂,请人算了一卦,说是要买一块石头转转运,这就跑到小张店里来了。小张还算实诚,不像有的卖家那样一看有“水鱼”(卖家对不懂货却有钱的买家的戏称)上门就漫天要价敲骨吸髓,开价也就8000元,然后等着买家还价。谁知买家非但没还价,还多给了他一张红色大票,作为替他把石头送上车的酬劳。据说后来这位老板还成了回头客,因为自从那块水石进了家门以后,老板的生意果然大有起色,于是又买了几块回去,送给跟他之前经历相似的生意场上的朋友。

即便利润不菲,前面讲的几个事例也还算是正当经营,毕竟没有坑蒙拐骗的成分。实际上,各地的古玩城都会有无良卖家,店里、摊上啥东西都有,就是没有真东西,但忽悠买家的功夫却不差,还总是信誓旦旦地称所有东西保真,以牟取暴利。偏偏古玩行又有“打眼”一说,大多数情况下买到假货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退货就免了,换货得加钱不说,还得看卖家高不高兴。在古玩行现行“潜规则”未有更改之前,在管理层未对以假充真的坑蒙拐骗行为加以打击之前,玩家恐怕也就只有增长玉识,带眼识货这“华山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