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和价值

艺术品作为一种有形的精神产品,一方面是物质的,离不开相应的材料或媒介;一方面是精神产品,借助那些材料表达某种理念、情绪和感觉。这个悖论是艺术品说不完的话题:对艺术家而言,作品要富于创意,使用什么材料和媒介,表达什么理念、情绪和感觉都很重要,都要达成一种独特的平衡;而对藏家而言,也不能只看材料与媒介,忽视理念、情绪、感觉的表达;或者相反。
不过在当前的艺术品拍卖市场,这个问题却有相当的普遍性。如中国古董珍玩中,市场价格往往是“老玉”不如“新玉”、高古瓷不如“清三代”、文人作品不如“宫廷艺术”等。其中有一些,就直接关系到材料的价值。如当代工艺品近两年日益受到市场追捧,其中,尤其是和田玉、紫砂壶、田黄等更是价格飞涨。这些大多和此类工艺品的制作材料日渐枯竭有关。而本版今天的“个案研究”所涉及的黄花梨家具也是如此。嘉德的专家就向记者透露,黄花梨木的原料价格在不到10年内,已经从原来40元一斤涨到一万元一斤,飞涨了250倍。因此,黄花梨家具在热钱汹涌的今天举办专拍,其成交价格不涨也难。
不过对涨的结果,不同的人也许有不同的理解:比如,大家都是专家,嘉德的专家和资深业内人士柯惕思,都注意到这个专场中“方桌”这个类别的拍品的价格大涨,俩人都觉得出乎意料。但是,柯惕思则在努力寻找合理的解释的同时,多少流露出不以为然的态度。因为他觉得,收藏中国古典家具是收藏艺术品,不是买黄花梨木,毕竟要看其艺术价值。但市场上的许多买家更关注其用料大,或者有一些雕刻,也许是王府的东西,便竭力追捧。
柯惕思的不以为然还有更深一步的背景。比如他近年来一直在搜罗非硬木家具,认为这种行内称为“柴木家具”的东西更能体现中国古董家具的传统和精华。这几乎是和当前市场追捧黄花梨木的主流背道而驰的。因此,他自信柴木家具也会走上拍卖台,但也许到了那一天,买家群体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帮人。正如柯惕思所说的,中国买家注重投资,忽略西方传统的收藏理念,是产生当前市场上许多怪相的根本原因。要改变这一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柯惕思的话只能姑妄听之。不过,柯惕思有一点说得对:好的艺术品都是很稀罕的。因为材料腾贵而高价抢购一些特定品类的艺术品,也许是艺术收藏的误区。因为在后人眼中,艺术价值相比材料还是第一位的。买家应该更多地关注藏品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