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新豪客

还有不到两个月,百年老字号朵云轩的2011年春拍即将开锤。按照惯例,如今正是重要展品预览、招商的时节。但朵云轩拍卖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承载却发现,今年的很多拍品似乎并不用去特别招商,追捧者便已大有人在。
虽然艺术品拍卖市场的走热已非一日,但在承载看来,自2010年开始,这一市场却可用烈火烹油来形容。2009年朵云轩春拍总成交金额不过1.2亿,而这一数字,到了2010年春拍时便迅速攀升到了3.1亿,秋拍时更是达到了3.7亿,12个专场平均成交率高达到86%。
不独朵云轩如此,整个艺术品拍卖市场在2010年的增幅也同样惊人。根据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发布的《2010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调查报告》显示,2010全年艺术品拍卖市场成交总额573亿,较之2009年225亿大涨了150%。因此,2010年也被称之为“艺术金融的创世纪元年”,艺术品投资作为资产配置的设置越来越深入人心,逐渐为财富阶层所接受。
能肯定的是,人们对艺术品的热衷至少今年会更强烈。根据嘉德拍卖提供的相关数据:2010年嘉德全年的拍卖成交额是6.7亿,但进入2011年,其一场小型的拍卖成交额便超过了2亿,而嘉德全年有两次大型拍卖,四次这样的小型拍卖。
新“金主”进场
拍品“周转率”和“成交率”的变化,是承载这两年对拍卖市场的直接感受。背后的原因,则是大量新买家的入场。
在承载的体会里,最近两年整个艺术品市场最大变化之一,便是由收藏向投资转换。最明显的例证便是“拍品的周转率”明显加快。
今年5月12日,唐肃宗元年(公元756年)由雷氏为宫中所斫的古琴“大圣遗音”再度现身嘉德2011春季拍卖会中,此前在2003年嘉德秋拍中该琴就曾以891万拍卖成交过,两度拍卖前后时差不过7年,而其上任藏家着名文物鉴赏家王世襄自1948年“鬻书典钗”从琴家锡宝臣处购得此琴后,收藏了将近60年。
“中间藏品的周转则更快、更普遍”,承载说,许多拍品不停地在不同拍卖公司之间流通,甚至当年便在不同拍卖场合流转的也不在少数。在他看来,短时间频繁交易明显是有悖收藏常识的。这种变化的产生,背后的重要原因便是大量新客户的涌入,他们大多不是冲着收藏来的。
“新客户不仅数量多,而且客户的社会分布也越来越复杂和广泛”。在承载的印象里,作为新中国成立后国内第一家专业经营艺术品拍卖业务的公司,直到两三年前,朵云轩客户的群体也还都比较稳定,主要由收藏家、收藏“圈儿内”的投资者以及画廊经营者构成。而这三拨人也是国内拍卖公司传统上的主要客户。而自去年开始,客户群体中涌入了大量的新面孔,他们大多并非收藏圈内人士,身份多样,以45岁左右的“老青年”以及企业主居多。
而投资者的增多也带旺了原本并不热门的投资藏品,例如书法藏品,葡萄酒的拍卖等,也开始进入受到了买家的追捧。据嘉德拍卖旗下奇异庄园(中国)葡萄酒连锁机构副总裁朱星海介绍,以前而言,书法的拍卖并不热门,但去年开始,普通的书法作品的成交价都已达到3万-5万的价格,此前不过千元。此外,继保利拍卖之后,嘉德拍卖已经引入葡萄酒拍卖,投资收藏葡萄酒的玩家的特点也从小众化扩展到更泛的人群。
今年上半年,承载在和许多经历了2010年的春拍、秋拍的老客户的接触中,发现这批老熟客大多都已有了“廉颇老矣”的感叹:他们按照老路子研究、判断,瞄准了相应的拍品,准备在拍卖会上有所斩获,但最终却一无所获。其中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这批新涌入的客户不仅“多金”,而且“理念和玩法”也难以捉摸,价格也在哄抬之下一涨再涨。
被改变的拍卖行
随着财富阶层大量涌入,需要“刷新”理念的不光是这个市场的老玩家们,也同样包括拍卖公司自身。
此前,由于客户群体相对固定,对于这些“熟客”们各自的喜好和收藏风格,拍卖公司“了然于胸”,因此,无论在藏品征集抑或招商环节均有一定套路可循。“现在,客户的身份不明确度变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想干什么我们并不了解,因此得重新去研究和梳理客户的需求”。
譬如在藏品征集环节上,此前可以根据受众的“口味”做得更为精准,但自去年开始,朵云轩开始按照与其传统强项有关联的原则,放宽了藏品征集的范围。
“我们的强项是传统字画,但现在也会做油画雕塑”,承载说,与其操作传统字画的思维相类似,朵云轩会更偏重于近现代老一辈的油画大家的作品,按照师承和流派谱系来组织具有较高收藏价值但相对被市场低估了的作品。
事实上,社会资金和财富阶层涌入艺术品市场,对拍卖公司而言,不光是机会,也同样带来了使之头疼的问题。最显着的便是不良成交率的攀升,为此,朵云轩从去年开始便尝试与相关担保机构来探索合作方式,希望能引入相应担保制度来防范由此带来的风险,而这则需要打通从金融到拍卖的诸多环节。
“最需要的还是健康的客户”,在承载看来,不良成交率的攀升恰恰点出了艺术品市场新增客户群体的普遍“缺陷”:缺乏对艺术品价值进行判断和鉴别的常识。因此在竞拍中对拍卖的价值缺乏合理的预估,更多的是一种投资的冲动,故而更易反悔。对此,朵云轩在具体服务的过程中,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譬如在藏品征集或者招商过程中,根据条件组织免费的鉴定、讲座以及知识普及的活动。
在长期从事高端奢侈品消费服务的优网总经理黄四维看来,涌入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新富阶层最需要的也正是艺术品收藏和投资的常识教育。在黄四维接触的人群中,高净值的客户群体进入这一市场,一部分是因为在日常消费满足之后会自然而然的对艺术品产生兴趣,而另一部分则希望能投机掘金。但无论何种动机,在黄四维看来,由于艺术品收藏和投资素养的缺失,往往容易追逐那些由于游资扎堆、利益链在背后操纵,从而显得热门到“虚幻”的某些艺术品类,而在这些领域,大家玩的不啻于一种“博傻”的“传雷”游戏,而“手雷”往往引爆在新入场的新富人群手上。